外婆:
您在天堂還好嗎?今天是您離開的第49天,不知道天堂有沒有擁擠的人潮、可口的美食、舒適的家居,您一切都還適應嗎?
外婆,您知道嗎,我們都很想念您。您走的那天,小姨一再叮囑我,月子里不能哭,對身體不好。我便一直麻痹自己,回憶著您在世時的美好,自我安慰騙自己您沒有走,就這樣在自我編織的謊言中度過了整個月子期。后來和媽媽打電話聊天時,媽媽說,她送完兩個孫子上學,會不由自主地走到公交站臺,等候往您住的方向的公交車,站了好久才醒悟過來,您已經去了天堂,再也不需要她的照顧,只好又黯然走回家,心里空空的。舅舅和阿姨們同樣也不適應您不在的日子,我也始終不敢在他們面前提起您,我怕他們又會再度悲傷。我也一樣,甚至有很多瞬間,我總想抱著滿月的二寶來看您,跟您說,我終于走得動了,方便出門了,彌補因為疫情放開,又處在孕晚期時沒能見你一面的遺憾。
外婆,您知道嗎,我有一種感應,您走之前肯定偷偷來過病床前看過我們母子,確定我們母子平安才放心離開,才去陪天堂的外公以及您的爸媽。因為您說過,外公一直不會照顧自己,有時還會發脾氣不按時吃藥,您肯定在那邊監督他按時吃飯和吃藥去了。還有一直都很孝順的您,應該也想依偎在父母懷里撒嬌,訴說著您這一生的所見所聞。聽媽媽說,您從醫院回老家的車上,嘴里雖然插著管,昏迷中依然清楚發音一直叫著“媽”,想必那一刻,您是真的很想您的母親吧,才會不顧我們的挽留和不舍?,F在的您是不是在陪著父母夕陽下散著步呢,您應該開心得像個孩子吧。這樣想著,我們對您的離開又釋懷了許多。
外婆,您知道嗎,今天是二寶出生的第52天,他從出生到現在都很健康喲。他出生時,您在重癥監護室昏迷不醒,沒有見過這個曾外孫寶寶,如果您想看,歡迎您隨時來我夢里,我手機多的是二寶的照片,只要您來,我一張張翻給您看,跟您說他這50多天一點一滴的改變。二寶名字叫“沐禾”,寓意是“沐浴在陽光下成長的禾苗”,小名就叫“二寶”,是不是很好聽呀,好想聽您親口夸夸我,讓我膨脹一下。對了,外婆,二寶現在很好帶了,剛開始,我被他折磨的黑白顛倒,都沒時間和精力和您聊聊。二寶沒有大寶皮膚白皙,膚色是小麥那樣的健康色,他們說,男孩子沒有女孩子白是正常的,所以您可別責怪我懷孕時沒多吃水果。二寶已經不會落地醒了,他安睡夢鄉的樣子,應該就是您深愛的那樣,就是晚上有點不太好帶,總是半夜三更拉臭臭,拉完他舒服了才會睡覺,而我總是被他的臭臭熏得暈頭轉向,瞬間清醒連瞌睡都沒有了。孩子的爺爺奶奶在這里幫我帶著他,所以您請放心,我很好,傷口愈合的也不錯。您更不用擔心我吃得不好沒有奶水喂養孩子,因為我知道您絕對會想著法把你養的雞送來,肯定又要嘮叨一番要我多吃不要怕胖減肥。實話告訴您,我現在又白又胖,富態極了,好不夸張地說有點營養過剩了??墒峭馄?,我還真的有點想吃您家的雞,甚至還想您親自炒給我吃,我想,您應該會笑著滿口答應立馬磨刀霍霍向雞舍去了吧?
外婆,您知道嗎,那年我生大寶時,您告訴我,生女兒是福氣,您說我以后是個有福之人。被您說中了,這個“福氣”寶寶真的很聽話懂事。她會幫著扔弟弟的尿不濕、會在我們忙不過來時去搖搖籃里的弟弟、會為吐奶的弟弟擦拭嘴角的奶漬,只要她會做的,她總是第一時間出現,甚至不能做的,她也想積極參與。我們一開始還擔心,有了弟弟她會不開心,會亂發脾氣爭寵,現在看來,是我們多慮了。大寶還經常問我,“媽媽,我們什么時候去看太嘎嘎?”每次被問,我總是眼角噙滿淚水告訴她,您去了天堂,在天上看著我們。有時晚上我們在外面,大寶會指著夜空中的星星說,“太嘎嘎,你好呀,我是欣瑜寶貝,你在干什么呀!”不知道遠在天堂的您,有沒有聽見和看見呢。此刻,我抬頭看了看今晚的夜色,不說想念,只是思念如樹,不停地瘋長著。
外婆,您知道嗎,那天大家在家族群發了很多您的照片,其中有一張是您抱著我和您哥嫂的合影。照片一下子就把我拉到了30年前。那時,我生活在您家,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。記得第一次吃油條,是外公和您步行一個小時去集鎮上買來的,對于我來說,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,至今都讓我回味無窮。你們過得很拮據,但依然對我這個好吃的外甥有求必應。小時候我經常跟著您上山下地,給您添了不少倒忙,您非但不怪我,還總是變著花樣給我找山珍野味吃為我做千奇百怪的玩具,我是如此幸運,成為您的外孫。外婆,我想跟您說,您上山種地要走許多山路,一定要記得換一雙輕便、舒服的鞋,不要一年四季都穿掉了顏色的膠鞋。您的手要記得多抹護手霜,您看看,都不知裂了多少口子,一定很疼吧!還有哦,沒事時記得把背挺直,不然佝僂著身子多難看。我知道,是沉重的背簍把您的背壓彎了。這么多年來,在我心里,您就是我的光,是我走在彌漫著大霧路上里的光,指引我一路前行。也像是上天派給我的天使,您蹣跚著牽著我的手帶我去尋找明天去領略四季的變換,溫暖著我的一生。外婆,我現在明白了,原來真正的離別沒有長亭古道,沒有掩面想哭,也許只是某一刻,親人是真的悄無聲息的走了。
外婆,我跟您說的這些您都知道嗎?我想,那么愛我的您,應該是知道的。
外孫女聰聰泣筆
2023年3月20日凌晨